姑嫂之间

郑颂英

如无父母本无身,可悟前人胜后人;

寄语痴心男子汉,莫将妻子作双亲。

欧阳夫人是廖宗臣先生的妻子,当她出阁后一年余,瘟疫流行,传染得很广,公婆就相续去世了。剩下呱呱在抱的小姑,出胎才三四月,小名叫闰娘。那时,欧阳夫人刚巧也生了个女儿,她就一身乳哺着两个婴儿,后来因为一个人的乳汁不足供给两人的需要。她就将自己的女儿托邻妇乳养,自己辛勤地哺养闰娘,十分周到。

流光如驶,岁月催人,一双黄口孺子,渐渐地牙牙学语,竹马相戏,至于长成。欧阳夫人对于闰娘爱护备至,过于自己的女儿。女儿因此未免生气,夫人恳切地教导她说“小姑是祖母的女儿,你是我的女儿,那未,小姑是尊长,你是幼辈,况且你有母亲,小姑没有母亲,怎可一般看待呢?”说着情不自禁地声泪俱下。女儿也就此感悟,凡事对小姑让步,一切饮食物件都让小姑选取精美的,剩余的自己才取。

当宗臣先生做清沔通判的时候,小姑侄女两个都到标梅待字的年华,官门富户都来求聘他的女儿。欧阳夫人对媒姑们说:“小姑没有结婚,侄女哪可居先?你们来说的都是舍小姑而求我女,难道是我疼爱自己的女儿吗?请你们探听邻舍就明白了。”终于选择优秀的郎君先与闰娘联姻,尽在嫁妆中选取精美者充她的妆奁,其后嫁女的奁具就远不及闰娘的华美了。

闰娘受欧阳夫人的厚爱,真是感彻肺腑,常向大家说:“我的嫂嫂就是我的慈母!” 在夫人去世之时,闰娘悲哀泣伤,生了一年多的大病。每当重帷昼静,明月夜阑时,邻舍人家听到闰娘哭起欧阳夫人,莫不怆然泪下。

从来姑嫂相嫉,几成为常例,试观欧阳夫人的高风,喜可为千古师表。

摘自《如是雨林》2013年第3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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